苏联为何连续三年死国家元首

“在册权贵”们坚持不允许神经已呆滞的勃列日涅夫辞职

1982年11月，勃列日涅夫去世；1984年2月，安德罗波夫去世；1985年3月，契尔年科去世。不到3年的时间里，苏联人连续安葬了三任苏共中央总书记、三任国家元首。放眼世界近现代史，可谓一大奇观。

这种奇观背后，有深刻的政治原因。1964年，赫鲁晓夫被迫下台，原因之一，乃是其“干部轮换制”等改革措施，开罪了由“官职等级名录”①衍生出的“在册权贵”；继任的勃列日涅夫，充分吸取前任“教训”，以全面恢复高干们的“职务终身制”及相关特权，而赢得了官僚特权阶层的鼎力支持，由此开启了苏联历史上“最稳定的十八年”。

此种“稳定”背后，显然有强烈的政治交易痕迹。罗·梅德韦杰夫曾评价勃氏，说他“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，身居极为重要的政治职位。……但是，作为一个人物，他是那么平庸；作为一个政治家，他是那么缺乏才气。”“他是个几乎在各个方面都很弱的人，这正是他与所有前任的不同之处。”②

“在册权贵”们正需要这样一个平庸的最高领导人，何况勃氏本人同样贪得无厌——他“几乎拥有世界上各种品牌的名车”③。正如梅德韦杰夫所言，即便勃列日涅夫病重到“连完成简单的礼节性职责也越来越困难了，他已不能理解周围发生的事了。但是他身边那许多腐化透顶、贪污成性的权势人物，都极力让勃列日涅夫哪怕是只做为形式上的国家元首，不时地在人前露露面。他们简直是牵着他走来走去。”④

于是乎，又老又病的勃氏，被“在册权贵”们当成了一件呈现死亡倒计时的展品。早在1974年，苏联国外情报局局长克留奇科夫被勃氏首次召见，就发现他已是“一个十足的病人”，“当同我问候时，他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，并且好长一会儿都喘不过气来，随后便直接栽倒在沙发椅上。”⑤

1976年，神经常现呆滞、记忆严重丧失，连说话都感困难的勃氏，不堪重负，曾试图辞职，“但是他周围的人都要扶着他，哪怕他已不能思考，也不让他从总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，因为这是一种共同的需要。”⑥

1980年6月，勃氏访问哈萨克斯坦，因神志不清，在招待会上“忘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，为什么来到这里”，刚落座就离开，留下诸多哈萨克斯坦政要面面相觑。⑦到1982年，关于勃氏将要辞职的消息已经非常之多，但“在册权贵”们仍坚持让他在总书记位置上呆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


1976年，勃列日涅夫访问哈萨克斯坦。勃列日涅日夫时期，苏联政治局委员的平均年龄高达70.4岁(1980)。

契尔年科体弱多病、性格软弱、易妥协、无原则，所以被选中

勃列日涅夫去世后，被选中接替他的，是老态龙钟、病入膏肓的安德罗波夫。较之勃列日涅夫，安氏有一些变革的欲望，如取消“克林姆林宫津贴”，所以迄今仍有俄国学者坚持认为，安氏之死系被利益集团“操纵死亡”。⑧

接替安德罗波夫的，是更加老态龙钟，更加病入膏肓的契尔年科。据克林姆林宫医生叶·伊·恰佐夫披露，提名契尔年科的，是乌斯季诺夫，其选择理由是：

“体弱多病、而且性格软弱、容易妥协和不坚持原则的契尔年科，未必能和掌管军事工业集团的、不屈不挠和坚定强硬的乌斯季诺夫相对抗。此外，参与这场交易的其他人也都清楚，在多病的契尔年科之下，他们不仅能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，而且会获得安德罗波夫领导时期不曾有过的更大的独立性，对部长会议主席吉洪诺夫来说尤其如此。”⑨



1985年3月，契尔年科的葬礼

注释：

①关于“官职等级名录”，可参见《斯大林控制高干们的奇葩手段》，《短史记》第82期。②④罗·梅德韦杰夫：《勃列日涅夫的政治肖像素描》，收录于《我所了解的勃列日涅夫》，世界知识出版社1990。③⑥⑦叶书宗：《勃列日涅夫的十八年》，人民出版社2013，P418—P420。⑤弗·亚·克留奇科夫：《个人档案——克留奇科夫狱中自述》，P86。转引自叶书宗《勃列日涅夫的十八年》，P419。⑧亚·舍维亚金：《苏联灭亡之谜》，东方出版社2011，P90-92。⑨叶·伊·恰佐夫：《健康与权力——“克里姆林宫医生”回忆录》，湖南出版社1994，P216-217。